There are many who hold, as I do, that the most important period of life is not the age of university studies, but the first one, the period from birth to the age of six. For that is the time when man’s intelligence itself, his greatest implement, is being formed.

如果一个孩子遭受过极端或普遍的威胁和创伤的话,他的压力系统也许会变得非常敏感,他也许会将普通的经历看成是威胁,从而做出反应。根据他个人对压力所做出的不同反应,也许会出现游离或警觉持续的状态,但这两种状态都不会影响到他的认知学习能力,例如学业。

对于真实发生的不公正和委屈,愤怒和悲伤是正常的反应。然而,如果一直陷在这种被背叛的感觉中,我们就会一直扮演受害者的角色。要前进,我们就要哀悼过去,并且从中成长起来。接纳并不意味着被动投降。原谅不是为了那些委屈我们的人,是为了我们自己。

我试图终结这段时间对自我的探寻,期望自己能像“正常人”一样体验现象而不是万千无理思绪。因此囫囵吞枣了一些涵盖心理、教育、成长、哲学等的通俗书籍,包括《原生家庭》、《拥抱你的敏感情绪》、《了不起的我》、《不原谅也没关系》、《登天之梯》、《爱的艺术》、《童年的秘密》、《存在主义心理治疗》、《天生变态狂》等。排名无先后,都开卷有益。

因为对各个领域的涉猎太浅,在此仅尝试一个弱化逻辑、保留怀疑的杂糅,不断言不论证,以飨自己。


无根的问题有:我是如何成为我的?我该如何正确修复我?我该如何正确指导后代?诸如此类。

首先提问:当下或近未来社会推崇怎样的人?援引弗洛姆在“爱情在当代西方社会的衰亡”里的论述,其理论源自马克思:由于资本主义的异化作用,人与人的关系机器化,永远追求着最大效率。微不足道的安全感只能来自于一群人同化后达到的协调一致,而机械重复的工作和娱乐加重的无聊感,又掩盖了对自我的追求。几乎所有精神和物质都被商品化。另一方面,人对于自身的探索过程充斥着未知和艰难,最终注定的是虚无的消亡。至此现实走向荒诞无理,消费娱乐主义至上,对表象盲目从众。社会哲学的演变逐渐与人类追求自我,探寻本质的独特气质背道而驰,让人越来越接近动物性的一面。这也反面凸显出个体性情和明辨是非的无价。

尽管需要基因检查才能知道一个人的天然倾向,不过从对极端人格的研究来看,自我的形成,先天因素和后天环境的影响缺一不可,且后者可以完全压制前者。因此对于“有害”基因携带者,抚育者可以分辨并控制住孩童的不利行为和倾向,从而使其成年后有益于自我和社会 —— 发展正向天赋同理。可往往这一步极难,尽管绝大多数孩子都是均值水平也无极端基因,但大多数养育者都不自知且自以为是。所以无论善恶,种子都是以近乎随机的方式生长,更别说环境的强迫固执又会轻易折断很多柔弱的枝桠,造成创伤 —— 空白的灵魂往往就此被指引到冥冥中命运写好的方向,或偏激暴戾,或麻木不仁。极少见天生之才奔流入海。

关于敏感或创伤人群的隐痛:行为的格格不入、性格的自我强迫与无时无刻的不安全感,在自我曝光愈发潮流的当下,难以合群的问题也演变得愈加复杂。很多时刻,我们会明显感到个体的能量和表现与环境的不一致,或无法以“合理自然”的稳定状态顺利继续生活,频繁出现莫名过载的负面体验如羞耻感、紧张感、孤独感。虽说物质或精神在一定程度上可以压制这些“违和感”,但无法持久。此处叙述的对象为创伤人群,但高敏感人群或多或少都更易伤,特别在没有强大养育者的情况下。因此两者有类似之处。

恢复受伤的自我需要刻意训练:

  • 承认创伤已经形成,自身无需担责;
  • 哀悼经历,不执拗于原谅,远离伤害源和与其的斗争;
  • 借助自身正面习惯、积极的依恋关系和专业咨询手段走上正轨;

—— 即能正确认识并利用自身的天赋,找到让自己内心平静且激发创造力的存在方式。

好消息是,虽然大脑发育在成年前就基本结束(大部分在幼年时期形成),但神经组织依旧会随着模式化和重复的刺激而发生改变。因为大脑总是依赖“学习过”的行为模式来形成对世界的认知。这一点是理解“我”的基石。

大部分相关书籍都列举了可能存在的情感伤害类型。简而言之有两种:情感忽略和情感操纵。程度不同,发生年龄大多都是在出生到成年前,大脑最重要的发育阶段。不恰当的甚至反人性的培育方式,对儿童的社交能力、自控力、专注度等都有毁灭性的负面影响。这些扭曲的爱或者缺失的爱,会让受害者无力去爱人爱己,走向抑郁症、反社会等绝路。

然而,造成创伤与否与抚育者的素质高低无直接关系,因为所有人类的爱都不仅需要先天本能,更需要后天学习。父母只是有孩子的孩子罢了。

这两种伤害中,最为人所知的就是情感操纵,其中包含很多行径,但因为大多数都非常明显且同时涉及肉体伤害,易于分辨和觉察。

但情感忽略是一条阴暗的毒蛇,悄无声息,且发生的时期越早伤害越大,因为婴幼儿赖以生存的就是无条件的母爱,稍大一些后父爱则为其构建世界的规则;这些早期的爱抚,不仅是孩子形成正确健康的亲密人际关系的前提,更是身体正常生长发育的必需。反之则可能发育不良,失去爱的能力也无力抚养下一代,最终走向恶的另一端。《登天之梯》里谈到休斯顿的一个养母,她非常擅长照顾精神创伤的孩子。无论孩子年龄多大,她都会在他们病情发作时像对待幼儿一样对待他们,拥抱、晃动、拍背、唱歌等,从不用药,效果显著 —— 这些肢体关爱方式对于调节缺乏爱和安全感的、“精神错乱”的孩子的压力系统至关重要。

除了暴力极端的案例,大部分的伤害发生是缓慢间歇的、且双方都可能无觉察的,环境氛围会在某个时刻逐渐变得暴戾和敌对。一个不稳定的情绪环境是导致创伤的重要因素,**间歇性和无法预测的爱会不断触发受害者的压力系统,直至长期处于警觉状态,这不仅仅影响到婴幼儿,还包括青少年甚至成年人。**由于长期不得不在此固定情境中生活,孩子会形成狭隘的认知模式,并以为这就是世界原本的样子。待到成年或者入世后,最终发现自己与他人之间已经隔了一层可悲的厚障墙了,可能不愿接触他人,也可能在某些方面与众不同,差距甚远甚至完全缺失。

人受伤后会有一种常见的后遗症:在找不到缺陷的源头或解决方法时,会不自觉地将罪魁祸首指向自己,进行严厉的自省并且陷入强烈无谓的懊悔虚无中无法自拔。这是必须主动抵制的负面消耗行为。此时可以寻求外界的积极干预或者利用哀悼、正念等途径进行情绪释放。

如果哀悼再进一步,会产生一个奇怪但基本正确的观念:抚育者之所以存在这些伤害行为或爱人无能,大体是因为他们也经历过类似的抚育环境,并在决定养育后代前没有意识到问题根源并形成正确观念。因此,创伤是潜在家族性的。不过这并不是原谅的理由。

关于具体的治疗和应对措施,专业书籍中有各式各样的针对性建议,包括寻求专业诊疗师的帮助、改变与环境如家人的互动方式、刻意训练日常习惯如正念、重新找到爱的感觉和创造力等。这里不赘述。核心观念即摆脱与伤害源的纠缠,与真正积极温暖的环境交互,在逐步康复的基础上发现并专注于自己天赋的创造性,重新建立对生活的热爱。然而说起来简单,实际上每一步都如登天。人的脆弱和顽固难以言表,而二次伤害的存在又可能让人回到原点。为了避免结束,你会避免一切开始。

为了克服漫漫旅途上的无助,心理调整是非常必要且有效的。首先减少生活中无谓的担忧:相信世间万事万物都是“经由自己”而发生的,一个人的所作所为仅仅是催化剂,只能加速或者减慢其发生的速率,但无法左右最终的结局。这不是悲观主义,而是更开放地接受生活。其次,认真对待看似毫无缘由的愤怒、恐惧或者悲伤,它们很可能并不是由于眼前局面引发的真正情绪,而是那些长期视而不见又隐隐作痛的旧伤造成的刻板应对,找到根源会有利于减少它们的发作频率,并感受到真正压抑隐藏的自我 —— 大部分潜意识抗拒、回避、惧怕的事物,其实根植于幼年时期对伤害的无能为力,而成年的自己已经不同,有足够的能力为自己和他人承担事与愿违的后果。这关乎大部分人缺失的对责任和信仰的培养:责任是完全自觉的行为,而不是外界强加的义务,是自己对另一个生命表达出来或尚未表达出来的愿望的答复,承担责任意味着有能力并准备对这些愿望进行回答;信仰不仅限于宗教,更是扎根于自身体验的一种坚定的信念,产生信仰需要勇气,因为需要承受潜在风险,并准备受到痛苦和失望。最后,最有效的治疗手段就是人类的爱。除非你被人爱过,现在也有人爱你,否则你不会爱自己。爱的能力是无法独立建立起来的。

婴儿从母亲身体脱离的那一刻起,就不得不被迫学习独自面对错综复杂的世界。可惜几乎每个人都拥有生育的特权,却少有人能给予后代自然界最根本的关爱。人类的善和动物的恶总是纠缠不休,并无声无息地传递下去,反复产生的悲剧只能由后代来承担。人从历史中学到的唯一的教训,就是没有从历史中吸取到任何教训。因为改变实在过于刺痛,需要源源不断的爱。

关于儿童教育的解释,如 Montessori、Steiner 等,都会被时代批判解构,无法传递出确切统一的答案。也许注重孩子的自主性、创造性或互动性是解放孩子的必要条件,但正如《爱的艺术》里所说,**实践任何一项艺术都需要三点基本要素:纪律、集中和耐心。**我想一旦父母开始倾心学习这项艺术,这定然算他们的半个参考答案吧。

至此,我反复钻研各种理论,聊以自慰,才发现它们无法给我带来丝毫安全感。相比于当下真实的自己,娴熟老练的科学手法就像在诱骗一个懵懂无知的小孩 —— 可他在麻袋中反复挣扎,不知道会被送向何方。

如果我们想要走到注定的终点,唯一需要学习的就是如何去爱。但前提是你真的能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