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at Nov 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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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鴿子不再象徵和平
我終於被提醒 廣場上餵食的是禿鷹
眾生皆苦。眾道皆苦。
從單細胞到歸於塵土,一切毫無意義,生存為唯一的目的。
生存外,從群體尺度來看,終極無非是對抗宇宙的熵增和虛無。某大存在或某巧合造成了人的誕生,目前來看是微不足道的局部熵減。
對抗註定了苦。
所有的苦皆真實,且無法被他人感知,只能被想像。諷刺與冷漠由此而生:或「矯情」或「做作」。
文化只認同特定之苦,對其餘一切輕蔑。此傾向會隨著時代不斷變化。
至信息高度互通時代,一切愉悅被極力誇大,一切苦痛卻依舊無法被共享。
於是文化異變到無限追逐愉悅而極力排斥甚至無視普遍的苦。極端之時又會推崇特定的苦,以此為變態的樂。
由此眾人被裹挾着企圖以最大程度地回避苦痛和獲取愉悅來實現生存。
孩童依賴既定安排,渾然不覺,生存理所當然;成年獨立後,難題陡現:並不在於如何生存,而是如何設立生存的標準。此標準與欲望和社會緊密相連。欲望降低,社會存在削弱,潛在的愉悅減退;欲望提升,則增長了當前或潛在的苦。
愉悅和苦痛是雙生的,互不相消。對於個體、伴侶或家庭皆是如此。
回溯幼时,生存的苦多由長輩承擔,世界新奇,安排無憂,目光淺顯,無心插柳地全情投入到每一個動作的創造 —— 這就是愉悅。
它要求我們充滿興致、完全沉浸地創造。若生旁念或為生存所迫,愉悅感會大打折扣,很快會被消磨殆盡。
此處不探討具體神經遞質(如內啡肽、多巴胺等)的作用。如利用其直接干預生理感受,就是純粹的自我欺騙罷了。
創造可個人獨立,也可眾人協作。均為對抗熵增的根本手段。因人性試圖掌控一切無序。
創造可以產出物質,也可以產生習慣、技能、關係等一切新的表現(可以看作神經或社會聯繫的有序強化)。如琴棋書畫、競速搏擊、鍛肌塑體、習語成章、廣結人脈,繁衍生息等。
然而苦是如影隨形的,隨創造的累積而增長,隨時間的流逝而加深。
人性趨於避苦,可真實感唯有親歷,絕無他法。因所有感受皆不可共享。
唯一的好處在於,創造愈加複雜成熟,愉悅也愈加純粹深切。
前提是你能渡過時間長河中的苦。